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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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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惡

“是佟越。”

近乎肯定的語氣。

商澤聲線壓得很低,像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離得近,時尋秋能看見,商澤提住袋子的指尖在微微泛白。

“是又怎麽樣?”

時尋秋不想激怒商澤,可他真的不想再和商澤糾纏下去了。

他和商澤這一世明明沒有任何關系,商澤卻總是以戀人的身份對他的生活橫加幹涉。

讀大學時,曾經有一個低年級的學妹向他告白,結果沒過多久,時尋秋就聽說那個無辜的女孩兒受到了警告,從此避他猶如避瘟疫,後來他才知道,這事是商澤派人幹的。

商澤根本無法容忍別人覬覦時尋秋。

哪怕時尋秋不接受他,他也不準時尋秋接受任何人。

諸如此類,樁樁件件,多到時尋秋根本數不清。

商澤到底因為他傷害了多少無辜的人,時尋秋也根本不敢想。

“商總也是男人,沒必要因為我們上過一次床,就想讓我對你負責吧?”

時尋秋故意道,“或者,你是想讓我給你賠償?哦不,應該說是…”

時尋秋輕啟薄唇,吐出那兩個字,“嫖-資。”

“你在胡說什麽?!”

時尋秋的話,明顯給商澤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向來高大挺拔的身軀竟猛然晃了一晃,商澤難以置信地望向時尋秋,企圖從時尋秋臉上看出什麽端倪。

可惜,時尋秋藏在透明鏡片後的眼眸溫溫潤潤,毫無波瀾。

時尋秋的話,也不帶有一絲溫度。

“不知道商總的價格是多少?喏,按照南城會所最紅的頭牌算,一晚大概是這個數。”

時尋秋伸出五個手指,剛想繼續說些什麽,嘴就突然被人狠狠堵上了。

商澤手裏提的幾大袋東西應聲落地,他用力地將時尋秋抵在電梯口的墻沿邊,隨後便深深覆上了時尋秋的唇。

“唔…”

時尋秋被猝不及防地強吻,下意識掙紮,可他越扭動身體,商澤的吻就越兇,男人的唇燙極了,牙齒也用力地咬向時尋秋柔-嫩的下唇,時尋秋痛到只能仰起脖子,被迫張開嘴,迎合商澤。

可即便時尋秋已經放棄了抵抗,商澤也依然沒有放過他,他的手腕被擡起,壓在冰冷的墻面,領口也被男人用牙咬開,被反覆…最後,已經分不清是在接吻還是在…

“你為什麽那麽清楚鴨的價格?”

“你為什麽要接受佟越的追求?”

“為什麽…”

“為什麽你的眼裏…從來都沒有過我…”

一股難言的悲傷在兩人之間蔓延,不知道過了多久,商澤的理智才漸回籠,他松開時尋秋,卻見時尋秋一派狼狽,唇瓣上的血絲流至破-腫的嘴角,有種說不出的脆弱。

時尋秋無力地蹲坐在墻根,輕垂著眼,發了癡似的默默註視地面。

直到聽見商澤的質問,時尋秋才極慢極慢地擡頭,嘶啞著嗓音,笑著道,“這跟你有關系嗎?”

時尋秋雖是在笑,眸裏卻早已蓄滿了淚水,將落不落,“商澤,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你。”

“我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你憑什麽要幹涉我的人生啊?你知不知道,你厚著臉皮糾纏我的樣子…真的讓我感到惡心。”

“我很感激你曾經對於我的那些幫助,我願意用錢去償還…或者是用身體…我不介意…可是能不能請你不要再纏著我不放了…我從來都不是你的什麽人,我只是我自己,我是時尋秋…我跟誰在一起,我做什麽,是我的自由,統統跟你無關!”

“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喜歡我,就應該尊重我的選擇,而不是以愛為名,自私地綁住我。”

既然前世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已經拋下過我一次…

這一世,就不要再出現了…

“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了。”

“我求求你了。”

時尋秋記不得那晚自己到底說了多少傷人的話,只記得自己說到最後又想起了很多前世的委屈,竟然再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總之,他們鬧出的動靜太大,幾戶旁邊公寓的住戶紛紛聞聲跑出來,看到時尋秋衣衫不整的樣子,還以為商澤是壞人在欺負他,有人攔住了商澤要叫物業,有人則拿出手機要幫時尋秋報警,但時尋秋就只是疲倦地搖搖頭,讓大家放商澤走。

商澤離開後,時尋秋才強撐起身體,收拾好一地的狼藉,以及商澤帶過來的幾大袋東西。

有他沒買到的傷藥,常用的感冒藥和一些調理身體腸胃的保健藥品。

還有他之前落在商澤家的衣褲,都已經洗過被疊好了。

還有一些煮好了的簡單菜品,用保溫盒分類裝好了,商澤怕時尋秋不會弄,還貼心地在每個保溫盒上貼了便簽,讓他凍在冰箱裏,想吃的時候拿出來熱一熱就可以了,時尋秋揭開保溫蓋,菜色品相看著都不錯,而且都是時尋秋愛吃的東西和點心,大概是商澤親手做的,怕時尋秋總不記得吃飯,不懂照顧自己。

時尋秋將這些袋子隨意地放在玄關處,也懶得再整理,手機上佟越發來的消息也不想回覆,簡單地洗了個澡後,就將自己埋進了沙發之中,以手遮臉,深深地吸進一口氣。



跟佟越公司的合作事項仍在推進過程中。

佟越不愧是專業人士,即使追求時尋秋受挫,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工作進度。

在二月的新游發布會上,時尋秋首次以美術總監的身份出席,並向期待這款游戲的粉絲朋友們展示了幾個新角色的設計粗稿,獲得了一致好評,時尋秋再一次登上頭條熱搜,社交賬號的粉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飆升,越來越多的公司企業也開始向時尋秋頻拋橄欖枝。

而米嬌嬌那頭也招來不少頗有能力的新員工,接連又拿下了幾個訂單。這間最初只有兩個人的小工作室僅用了半年時間就成了頗具規模的公司,事業開始漸有起色。

時尋秋的生活也被填滿,自那晚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收到商澤的消息,時尋秋在輕松之餘,心裏又像是被什麽給堵住了,不大舒服。

大概是習慣了商澤的存在,突然將這個人從生活裏剝離開來會有點不適應的。

應該就是這樣。

當然,思及商澤的念頭也只是會偶爾在心底一閃而過,很快時尋秋就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這天,時尋秋正窩在自己的房間裏看稿,無意間看到電視新聞正在播報本市一家新開的星級酒店。

金雲酒店。

時尋秋僵住,神情覆雜地看向電視。

他記得,前世他曾在金雲酒店參加過很多次生宴,也曾在最走投無路的時候在這個酒店做過侍應生。

重生後,南城卻並沒有這家酒店,時尋秋一度沒想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直到新聞的鏡頭對準了商澤,他才恍然猜到,商澤恐怕是一直在和自己的大哥爭奪商氏的掌控權。

而如今,金雲酒店的老板是商澤,這顯然證明,商澤爭贏了。

商氏集團的當家人這回大概是徹底洗牌了。

時尋秋對商氏集團的明爭暗鬥並不感興趣,他也不理解商澤為什麽野心總那麽大,前世攛掇他去爭奪時家家產,這世自己上陣,和自己的大哥拼得你死我活,但又想起商澤說過,自己的母親曾被自己的父親和大哥控制,便突然覺得,商澤前世的種種行為,恐怕也並非出自他本願。

時尋秋壓下胡亂的思緒,看起新聞,畫面裏是一個記者為大家介紹剛竣工太久的金雲酒店和一些酒店員工的采訪,直到最後幾秒,鏡頭才一轉,出現了商澤。

時尋秋幾乎認不出商澤。

一段時間沒見,商澤竟然瘦了太多,雖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商務西裝,可袖口和腰身那裏明顯是用別針別過,已經穿不上了。

而且,商澤的面容也有種說不出的憔悴感,眼窩深陷,顴骨微凸,面色也難看到極致,看著倒不像是一個面對采訪意氣風發的總裁了,反像是哪個臥病在床的病人被人強行拉起來,套了件西裝就匆匆推出來的一樣。

只不過,商澤的那雙眼卻依舊鋒銳,深黑的瞳仁靜靜註視攝像機,仿佛隔著屏幕在同時尋秋對望。

時尋秋的心重重一跳,居然下意識地別過眼,不敢去看商澤。

他不知道商澤這幅樣子,是否與他有關。

所幸,商澤並沒有在屏幕裏出現多久,只說了幾句賀詞就離開了,只餘下一個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鏡頭角落。

時尋秋關掉新聞。

他揉了揉眉心,摘掉眼鏡,重新將視線聚焦到電腦裏的畫稿上,可心思卻始終無法集中。

他滿腦子都是剛才新聞裏商澤的背影。

頹頓,虛弱,面如死灰。

時尋秋根本無法專心工作,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時尋秋接過電話,就聽到佟越焦急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來。

“阿秋,我們的合作可能無法繼續了。”

“我的公司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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